自從男友將我分屍之後,已經過了兩天整了。


  這兩天以來,他跑進跑出了好幾次,過去都沒見他跑得這麼勤,請他幫我買一包滷味當宵夜,也總推拖要打報告、要念書、要出團吃王。我看著他將我的身子一段一段地拿到外頭,第一天是我的腳掌,之後是小腿,手掌,我的手指甲上還留著前一天新搽的彩繪呢!


  我想起那一天的前晚,我們大吵了一架,究竟因為什麼原因而吵呢?我想那也不重要了,我沒料到的是那傢伙,竟然拿了水果刀,朝 我的脖子給刺了進去。那水果刀可利的了!我總用它來切蘋果、切芭樂,該死的,還是切給他吃的呢;而他竟然拿這刀將我可悲的二十幾年生命給畫了句號,還將我 的胴體給肢解成這副難看模樣。

  以前被他吻遍的肌膚,我的乳首、我的臀、我的陰部,現在他卻萬分嫌惡地,套著上禮拜吃麻油雞剩下的塑膠袋手套,從冰箱裡拎出來,裝入 垃圾袋中。一想起我的身子將會散落在某條溝渠中,便是一陣發麻,罷了,最重要的是我的頭,還在冷藏庫裡頭,大概待他將我的上身處理掉之後,就是我的頭了。

  我們同居了一年多的小套房,大概也正瀰著一陣陣悶臭,他一面在四周灑著不知從哪兒帶回來的石灰,尤其是沾著我的血的那幾塊地磚,更是 來回抹了又灑、灑了又抹;我坐在床上看著他一面忙,一面被空氣嗆得幾乎喘不過氣。清掃完畢,他拿著黑色塑膠袋,將我的上身、內臟和掃起的石灰裝好,便又出 門去了。

  我開始想著,再怎麼樣,我也不願讓我的頭在臭水溝中腐爛,得想個法子拿回我的頭!可是我怎麼也拉不開冰箱的門,難道只能等著他回來嗎?

  躺在床上,這張我們曾經親熱、曾經溫存、曾經互訴深情的床。

  二十多年的努力,念書、念書,考高中、考大學,還有尚未實現的兒時夢想,都已化作泡影;不知道爸爸媽媽會不會發現呢?不,我根本也難得撥通電話回家,我甚至都還沒跟他們說我談戀愛了。我想哭,卻沒有眼淚可以流。



  約莫半小時多,我聽見他的機車聲了。

  他上了樓,從冷藏庫裡拿出我的頭。

  我的頭髮散在塑膠袋中,嘴角的血跡和唾液都因為低溫而結了霜,臉上的妝也都糊了,我本來引以為傲的美貌成了這副德行了。他捧著我的頭良久,我想,他仍然對我還是有那麼些愛吧!而我也仍然愛著他,但是我想我現在得愛我自己多一點了。

  我把我的靈魂鑽入我的頭,在那劇痛又折磨我一次時,將牙齒弄的喀喀響。


  「啊啊啊!鬧、鬧鬼啊!」他大叫一聲,便兩眼翻白,向後倒了去。

  我確認感覺不到他的氣息,才大剌剌地將靈魂附上他的身驅;這身子畢竟不熟用,我一面使全力起身,卻因為沒法子控制而尿失禁。我管不了 那麼多,只顧將我那顆頭抱著,進到廁所裡──先以溫水將嘴角的血痕給洗淨、又拿卸妝乳把臉上的妝給清理一番,之後,再把那頭散亂的髮給好好洗了一遍。

  直到我的頭髮都給梳直、我的臉也洗得乾乾淨淨,我才滿意地將頭平放在床上,離開男友的身體。看看時間應該差不多,我想我也該走了。

  得在男友驚嚇後飄散的魂回來前離開,否則等他回來,又有得吵了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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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belleaya (愛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