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份,天氣已經熱得跟盛夏沒兩樣,我跟好友兩人將行李放在車站階梯上,讓身體盡量不要出力、不要動作,然而汗珠還是不斷從皮膚中冒出,將我們的T恤濡了一點一點的水痕。

  好友的堂哥說要開車來載我們,將我們接到他家人留給他的小套房。我們只打算借住一晚,為的就是隔天在套房不遠的大學參加博士班的入學面試。我們行李中裝了西裝褲、襯衫、西裝外套(天知道這種天氣還得穿西裝外套)、和一些備用的紙本論文資料等等。

  他的堂哥正在當兵,所幸週日七點前回營,時間上還夠載我們到小套房那邊,再折返回家,搭車到營區。本來那小套房是他家人要留給他繼續往上唸的,不過他畢業後,心不在學術,決定早早當兵,早早工作賺錢結婚。

  於是將近一年時間那套房就擱著,沒有再租給其他學生,即便那一層的其他套房都租出去了,或許他的家人還是存有說服他拿個博士的念頭吧。

  堂哥的車來了,亮銀色豐田,我們將行李往他後車廂塞,小心不讓西裝被壓出太難看的痕跡。在路上,堂哥還買了飲料請我們喝,到套房樓下因為停車不便,加上時間關係,便將鑰匙交給好友,由他帶領我上去。


  「三樓,最邊邊那間吧。」
  「對呀。」

  三樓分成五間套房,一間靠近樓梯口一旁,剩下四間沿著走廊並列在同一排,最邊間靠牆,就是他堂哥過去曾住過的小套房。

  我們疲憊地拎著行李,不知道好友怎麼想,但我已經在咒罵自己為何要印這麼多資料,沉甸甸,七大本,每一本近兩百頁,全是我在碩士班投過的論文,還有那寫得極好聽的自傳跟讀書計畫。

  「這間好久沒人開了吧!你看。」
  「看什麼?」

  他將手張開,手心滿是灰塵,原來是他握喇叭鎖開門時,握把上頭的灰。鑰匙將門裡喇叭鎖「啪」的一聲彈開,推開門後便漫出一陣灰塵味道,雖然我們早知道會如此,但摀住口鼻的好友仍不禁打了幾個噴嚏,在空蕩的房間裡還真響。

  他將地板踢了幾下,似乎只是為了放行李而無意識的想踢開地板的灰,當然這並沒有什麼用,他踢沒幾下,乾脆直接將行李往地上擱了。

  「我哥說櫃子裡有涼蓆,等一下就直接把涼蓆鋪地上好了,你睡床……」

  他講了這句忽然停住,看看四周,又直盯著我瞧。

  「你不覺得很怪嗎?」他問。
  「哪裡怪?」
  「這間房間灰塵很多。」

  將近一年沒整理的房間,灰塵多是非常正常的,但是當他一講,我也才發現的確有什麼,給我一種說不上來的、怪怪的感覺。房間中的擺設很少,放涼蓆的櫃子正對著房門口,緊閉的窗戶上百葉窗拉下三分之二,剩下三分之一透出的陽光照在窗下的書桌上,也照出桌上積滿的灰;床擺在旁邊靠牆的地方,而上面……

  「為什麼床上面沒有灰?」

  那床像是有清過似的,沒有半點灰塵,與其他已經蒙了一層灰的桌子、櫃子比較起來,我想這就是那種說不上的怪異感覺的來源了。

  「等……等等……你看……」

  好友指著床底,我這才看到地上的灰塵上有幾對很新的腳印,左腳、右腳、左腳、右腳,以及只有一半左腳印,沒入床旁的牆壁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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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belleaya (愛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