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。
小時候,我可以預知當天晚餐爸媽要買什麼,我可以預知明天有哪個同學會因為對同學惡作劇而被老師訓話;長大後,我可以預知我在面試工作時將會被問的問題、或是某天在路上會發生連環車禍等等。
我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。
小時候,我可以預知當天晚餐爸媽要買什麼,我可以預知明天有哪個同學會因為對同學惡作劇而被老師訓話;長大後,我可以預知我在面試工作時將會被問的問題、或是某天在路上會發生連環車禍等等。
好像是上天賞賜給我們村落的禮物似的,就在除夕的近晚,天上掉下了個巨大的圓盤,就落在村子不遠處的荒田裡。
本來大家沒有要過除夕夜了──連三年的乾旱讓這個村子陷入了饑荒,能宰的牲畜都宰了,甚至上個月村子裡病死了兩個老者,全村都決定將他們改為「湯葬」了。然而這對於村子裡的人口來說根本不夠,只怕再下去,就得要把那些救不活的放在村外的寒風中等死。
「回憶果然是最美味的啊!」
我從時空膠囊中拿出以前寫的明信片,一邊讀著略顯青澀的句子、一邊微微笑著。
那上面寫的,是我要送給我暗戀的那個女孩的告白信,雖然她看來並沒有打算接受,因為信已經被撕成幾片,而且大部份文字早已被濡濕而不可見了。
「我覺得妳這個湯頭沒有記憶點。」我攪了攪眼前的那碗湯。
「夠了啦,你已經不是美食評論員了啦!」她不耐煩的對我喊著,一邊推了我一把。
我瞥頭,看見她胸前的名牌寫著「孟婆」,正想著應該要客訴她。
他一直在敲著窗。
「對不起!對不起!」我閉起眼、摀住雙耳,但那「咚!」聲仍然震入我的腦中。
一年前太空船被殞石擊中造成漏氣,是他自告奮勇到外頭維修的,但當我們知道用以維生的空氣不足時,我們將他遺棄在外了。當時知情的組員接連自殺,我想我知道為什麼。
「爹地,影子裡有人在對我笑!」
「不要亂想!」我以略帶斥責的聲音對她說:「沒有人在怕自己影子的。」
我牽著她,加快腳步。
下班後,跟同事去吃個串燒,也理所當然的喝了點冰啤酒,一面聽著同事抱怨上司、講公司的八卦,直到微醺後才各自往回家的方向走。
天氣有點涼了,離末班車還有點時間,為了讓發脹的腦袋瓜稍稍輕醒一點,所以當我走在跨河大橋上的人行道時,便把兩手張開、眼睛閉著吹著微風,一邊搖搖晃晃的往前走。這橋旁邊的護欄大概到我的胸口,而且上方有路燈,所以即便我閉著眼,也還是能夠透過眼皮感覺到燈光,加上我的手一邊摸著護欄,倒也不怕自己走歪。
雖說氣象報導裡預測今天是多雲的天氣,但空中的雲看來實在詭異。
詭異的感覺,倒不是說雲的形狀排出什麼文字、樂透號碼之類的,而是顏色帶了火紅、帶點乳黃,卻又全然不像偶爾黃昏時見得到的火燒雲──這片雲給人的感覺,是不安的。
公司裡的跟我一樣上來打混抽菸的同事們,也不禁抬頭看著那片雲。
霍特被銬上手銬,坐上警車,他因為盜墓被逮捕。
「你知道那是誰的墓嗎?」警察從後視鏡瞄了霍特一眼:「那是這個世紀最偉大的搖滾天王!就算知道有很多歌迷獻上的陪葬品,也不應該將他的墓......」
「你不懂,我只是要他履行他的合約,我拿回屬於我所有權的東西!」霍特抖了抖手上的手銬,鐵鍊不規則碰撞發出雜亂的金屬聲,使得他不由得再提高聲量。「我是他的老闆!他還欠我一首歌,錄音機就在他的陪葬品裡!」
經過幾年的航行,補給隊的太空船終於要返回地球。
這幾年的時間,隊員們都得待在冷凍艙,躺在窄小的空間中,讓冷凍保存液將身子浸泡著,陷入空白的睡眠之中,直到接近地球,系統便會自動將隊員解凍。
「嘻嘻,你找得到我為你準備的驚喜嗎?」
醒時,牆上一大片鮮血寫下的字甚是怵目。
雖然地面沒有其他血跡,空氣中仍然嗅得出濃烈刺鼻的鐵鏽味。他不敢打電話給警察,事實上他正是個警探,身上的警徽已跟了他十三年個年頭。他摸摸腰際,自己的配槍還在,拉開彈匣,還有幾發子彈在裡頭;他一面拿起槍警備,一面向臥房探查,他隱約可聽見臥房中傳來音樂,那片老歌CD。他緩步靠近,左手輕推開房門,房中的歌聲悠揚迴盪,血腥味也越發強烈。
轟的一聲,牆上又多了半條腸子;他的眼睛噴到我腳邊,已經碎了。
我用手拂了拂額頭的冷汗,才發現額頭似乎也噴了點碎肉末;前頭那傢伙渾身發抖著,連針筒都拿不穩,似乎因為方才同夥爆裂的身體嚇著了。
我背靠著候車的椅子坐,將公事包放在大腿上,經過一天的繁忙,已經近午夜了。
車站中沒什麼人,角落有個小夥子盯著自己手機,他女友靠在他肩上,看似在打盹了;隔四排位子坐了個看來也是上班族的中年男子,大概也是加班到這時間,才來趕末班車。
忽然,一陣惡風吹起滿地紙屑──我看見一大坨肉塊似的黑色物體,沿鐵軌快速爬進車站,隨之,一個個不知從何來的黑影一一走入那肉塊中,又是一陣惡風,那肉塊又沿鐵軌爬遠了。
公路上,一台客車倒在路邊,擋風玻璃碎片散落在車裡、車外。
駕駛推開門,哀號一聲,隨即又扯開後座的車門,將裡頭滿身血的孩子抱出。
當我醒來時,家中空無一人,傢俱上滿是塵埃,像是許久沒人住過一般。
我很難想起我睡前發生了什麼事──我參加了派對,喝了些酒,那是什麼派對?是我加入聯軍的送別派對,我想起了,女友給我一吻,下次見面就是三個月後,她說。後來發生什麼事?頭痛欲裂,像是想起了地獄,無止盡的殺戮又再次纏繞著我的腦,我痛得將桌子推開,卻發現上頭塵封的信:「二次生化人召募從軍。」
是了,全我想起來了──戰死的我,記憶重新輸入生化人體,漸漸憶起一切──我想起隊上弟兄一一戰死,想起家人,想起女友,最後知道他們的消息,是逃難的船被敵軍的砲火擊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