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早,我睜開眼。
  眼瞼有些沾黏住了,使得我有些疼,又眨了眨眼之後,才想起,大概是我沒卸掉的睫毛膏吧。我起了身,手掌似乎還能感覺得到床單上的濕氣;也難怪,老媽昨天才拿去洗了的,只是連幾天的寒流,沒有什麼陽光可以曬被子。

  我坐在梳妝台前,不太敢直視鏡中的自己。
  我摸了臉頰,果然上頭的洞洞經過一夜又變明顯了;我昨夜沒有卸妝,臉上的妝一定又已經糊了。我呆坐在鏡前,看著桌上的瓶瓶罐罐:隔離霜、粉底液、粉餅、唇蜜......我沒打算再花工夫卸妝了,看看天色,我想早班的公車大概快到了。

  用了遮暇膏和粉底液,再噴了些化妝水在海棉上,想辦法將臉上露出的洞洞給蓋住;事實上我不太需要再用化妝水了的,然而一向的習慣總改不了。化好了妝,我穿上長裙,套上寬帽,要出門時,看到媽媽又要拿我的床單去洗了;我朝著她的方向叫了幾聲「媽,我出門了」,她沒聽見。

  搭上了公車,我發現即使外頭寒風冷冽,我還是有些流汗。

  我低著頭,不時拿起鏡子瞧,深怕自己的妝又花了。今天是期末考前猜題,助教會幫我們勾必考習題,也許班上同學哀兵一下,會再多洩幾題也說不定;噢,今天順便跟死黨拿回我的CD,寒假沒那張歌曲可聽,可是會要了我的命。
  進了教室,已經有些同學看著書;我找了個空位坐下,又習慣地拿了鏡子照照。噢不,妝又花了──我忙拿起貼身彩妝包,在別人看見之前再補補妝。隨著同學越來越多,教室也就更悶了,彷彿有一股股睡意襲來。我四下探頭,想找我的死黨,但沒見到她。

  趁著助教還未來,我起身叫了斜前方的同學,她是我死黨一起租屋的室友。
  「欸,今天她怎麼沒來?」

  然而,她見到我時,嘴巴張得老開。
  我有些羞赧,不自覺摸了模臉,害怕是自己的妝又花了。

  「她......她上個月,跟妳......妳們出車禍,都......」

  那同學從座位上跳了起來,我這才看到全班同學都望著我,臉色極其難看。

  我的皮膚又開始滲水了,臉上的妝漸漸遮不住我臉上深可見骨的那個洞。
  我想,考完期末考,該是回我的墳墓好好躺上一躺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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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belleaya (愛)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